昨天,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四川广汉市公布了三星堆遗址的最新考古成果,6个“祭祀坑”目前共出土编号文物近13000件,其中相对完整的文物3155件。
多件造型奇特的珍贵文物前所未见,这些颠覆现代人想象的文物造型,再证三星堆青铜文明的独特面貌。
【发掘现场】
一次性上新13000件文物
三星堆遗址位于四川省广汉市,面积约12平方公里,最早被发现于20世纪20年代。
自2020年以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学、四川大学等科研机构和高校组成联合考古队,在此前的1、2号“祭祀坑”旁边,相继发现、发掘了距今约3000年的3号至8号六个“祭祀坑”。
截至目前,三星堆新发现的6个“祭祀坑”共出土编号文物近13000件,个个凝聚着“奇思妙想”。
截至2022年5月,3号坑、4号坑、5号坑、6号坑已经结束野外发掘,其中3号坑、4号坑进入整理阶段,5号坑、6号坑正在开展实验室考古清理,7号坑、8号坑正在进行埋藏文物提取阶段。此次公布的文物主要集中在7、8号“祭祀坑”。
其中7号“祭祀坑”发现了被考古学家称为“月光宝盒”的龟背形网格状器,成捆的长条状玉凿、三孔玉璧形器、玉斧、玉瑗,铜顶璋龙形饰、小件的青铜凤鸟、青铜立人、铜铃等。
邻近的8号“祭祀坑”大件青铜器更多,包括金面罩铜头像、顶尊蛇身铜人像、精妙复杂的铜神坛、“机器狗”一样的铜巨型神兽、铜龙、“裹裙坎肩大背头”的铜立人像、铜猪鼻龙形器、铜戴象牙立人像、铜神殿形器盖、石磬等,数件文物都是世界上首次发现。
【解决争议】
埋藏年代确定为商代晚期
据介绍,三星堆新发现的6座祭祀坑自2020年10月开始正式发掘时,就把测年作为其中一项重要学术课题。此次阶段性成果,确认了三星堆祭祀坑的年代,实证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考古人员对近200个样品进行了碳14测年,测年数据集中在公元前1131年至1012年。出土陶尖底盏、陶高领罐、陶敛口瓮等与金沙遗址兰苑地点同类器物形制近似,可知除了存在打破关系的5号坑和6号坑年代稍晚之外,3号坑、4号坑、7号坑、8号坑的埋藏年代一致,为商代晚期,距今约3200年至3000年,解决了过去三十年来关于“祭祀坑”埋藏年代的争议。
2020年至2022年,祭祀区共计开展发掘面积1834平方米,基本确认了祭祀区大致呈西北—东南走向的长方形分布范围,与北侧紧邻的三星堆城墙平行,面积将近13000平方米。
祭祀区内分布的商代遗存均与祭祀活动有关,包括1986年发掘的1号坑、2号坑以及本次新发现的6座坑,在8座坑的周边分布着矩形沟槽、小型圆形或矩形祭祀坑,以及南侧的灰沟、西北部的建筑。
在现有祭祀区表面堆积之下还分布着埋藏整根象牙或相对完整玉石器的祭祀坑,表明该祭祀区延续使用时间较长,目前发掘的6座新坑为代表的祭祀遗存为该祭祀区偏晚阶段遗存。
截至目前,考古人员不仅确认了它的面积,还在附近发现类似建筑,意味着此处可能存在一组建筑群。紧临的这8座祭祀坑的建筑群,是否就是三星堆祭祀时的神庙?相当值得期待。
【最新发现】
祭祀坑内植物“郁郁葱葱”
除了碳14测年,三星堆祭祀区相关的多学科研究同样成果丰硕。
此次在4号坑灰烬层中发现了竹亚科、楠属、阔叶树材、棕榈科、芦苇、禾本科、甘蓝、大豆、菊叶香藜、少量碳化稻等植物,其中竹亚科占90%以上,表明古蜀国的气候温暖湿润,祭祀区紧邻河边且植被茂密,该结果对研究四川盆地同时期环境具有重要意义。
至于碳化稻种子,考古人员认为可能是不小心洒入其中,却也能够证明当时的三星堆主食应该就是大米。
有意思的是,6座祭祀坑虽然有机物质存在严重降解,但仍然能检测到丰富的有机物质。其中,脂肪酸分析说明祭祀坑存在明显指向动物脂肪的有机物证据。蛋白质组学检测到黄牛、野猪蛋白质成分,结合商周时期的祭祀特点,黄牛、野猪在三星堆很可能被用作祭品。
值得一提的是,研究人员采用红外复烧测温方法,得知4号坑灰烬层燃烧温度为400摄氏度左右。这为确认三星堆先民是否把器物堆放到坑内再进行燃烧还是在坑外燃烧的祭祀行为,提供了宝贵线索。
另外,用X射线探伤、CT扫描等现代检测技术,发现3号坑出土小铜人像采用芯骨铸造工艺;发现玉管钻孔方式分为2类:对钻,单面钻;孔道加工分为2类:经过打磨,未经打磨。
尤其令人激动的一个新发现,是通过显微观察和丝蛋白分析,在多个坑中发现了丝绸,填补了西南地区夏商时期无丝绸实物的空白。
除了肉眼可见的文物,考古学家们还通过现代科技手段,发现了出土金器、有领铜瑗、跪坐石虎、跪坐石人、绿松石和象牙等珍贵文物。
【豪华阵容】
各领域近200人参与发掘
三星堆遗址祭祀区以及新发现6座“祭祀坑”的整个发掘工作实现了跨领域联合、多学科融合,40家考古发掘、文物保护、多学科研究、数字化服务等单位联合攻关,考古学、历史学、物理学、化学、古生物学、古地质学、古环境学等多个相关领域学者近200人参与现场发掘、科技考古以及文物保护等工作,确保高质量考古工作水平发挥。
本次发掘的若干新器物显示出三星堆遗址与国内其他地区存在的密切文化联系,表明三星堆遗址的使用者在自身认同、礼仪宗教以及对于天地自然的认识与国内其他地区人群相近,无疑确切证明三星堆遗址所属的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一员。
“三星堆的奇特是古蜀人丰富想象力和精湛手工业的完美结合,但其想象表现出的内心世界依然是中华文明‘天人合一、万物共生’的和谐理念。”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冉宏林说。
出土文物的保护修复也在进行中,占地面积66亩的三星堆博物馆新馆建设预计将于2023年完成,建成后公众可以在博物馆的“开放式”修复馆里与文物见面。
【未解之谜】
将复制器物再摧毁
探究古蜀人的谜之行为
专家介绍,各坑的埋藏堆积,除了5号和6号坑在填土堆积之下只有一层埋藏文物外,其余几个大坑以7号坑相对简单,直接在填土之下掩埋象牙和薄片状为主的金器、铜器和玉石器,3号和4号坑在象牙堆积和填土堆积之间均有一层灰烬。
6个新发现的祭祀坑中,以8号坑的堆积最为复杂:先是埋藏众多大小不一、质地各异的铜器等,之后埋藏大量象牙,再之后于南、北两侧填充夹杂红烧土块的黄褐色粉沙土,之后铺满整坑灰烬,再之上填充夹杂大块红烧土和“石磬”碎块的黄褐色粉沙土,最后填土掩埋,可谓层层叠叠。
从目前的发掘情况看,出土文物基本为破碎残损状态,很多器物在掩埋前,都经受过击打和焚烧。古蜀人为何会做出这一奇特行为,长期以来,一直是三星堆的一个未解之谜。
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工作队成员黎海超表示,接下来要做一系列的实验考古,包括把青铜器或者其他的器物复制出来之后,然后也要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尝试破坏它,再去焚烧它,看它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能够焚烧到、变形到那样一个程度。去寻找最可能的它原本的场景,这也是接下来解读三星堆非常重要的一个新的方法。
专家介绍,实验考古,是指通过可控条件下的模拟实验,复原古人的行为和产生物质遗存的一种考古学研究方法。研究者可借此认识并解读古人的生产、生活方式,探寻人类文明的发展规律。
黎海超表示,这是我们去接近历史的一个必要步骤。实验考古工作在中国开展得非常少,尤其是在三星堆,我们以往几乎就没有做过特别多的工作。看能不能通过三星堆做系列性的这种实验考古的探索,然后把它变一个中国实验考古的试验田。
综合新华社、央视新闻、中新社、封面新闻、《四川日报》、《成都商报》、《新京报》报道